小詩寫的番外篇 - 異國
女孩彎身避過一戶人家吊在窗戶外面的曬衣竿，然後輕快地轉過幾個彎，陰暗的小巷宛如她家後院。今天的路邊又多了兩個乞丐，但她也不大在意，畢竟在這座城是常有的事情。有權就是萬能，一旦失勢便不會再有人多看你兩眼。
「少年，要來一顆嗎？」路邊一口黃牙的大叔不懷好意地對著經過的她說，拿出了一盒破舊的小鐵盒正要打開，少女只是瞟了一眼，壓低了帽沿低聲說道：「不必了。」就逕自快速地走開。
「呿，窮酸的傢伙。」大叔碎念著，吐了一口濃痰在地上，便走去向其他人兜售他的寶貝了。她現在的衣裝的確很不惹眼，不如說還真有點破爛，她把黃色的頭髮巧妙地藏到了帽子底下，連方才的大人都以為她是個男孩。
女孩小嘆一口氣，繼續往目的地前進。剛才的東西可不能亂吃，她想著，儘管當地的黑手黨掌控了大部分的毒品交易，還是有少數地痞流氓靠著走私不法商品維生，畢竟要在這個混亂的社會裡活下去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出了巷口，一幢氣派的宅邸豁然在眼前出現，高大尖銳的欄杆立在四周，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不時在周圍巡視。正常人都知道這戶人家不是可以隨便招惹的對象。沒錯，這裡是布萊恩･歐文住的地方，他是意國最大派系的黑手黨家族的頭目。
而她，是那個人的私生女。
＊＊＊
小闇隨手撿了顆石頭掂了掂，隨即用力地砸向位在不遠處的倉庫的窗戶。玻璃碎了大半發出了響亮的碎裂聲，四周的西裝男人立刻往倉庫聚集過去，其中的幾個人按著腰間露出嚴肅的表情，她知道高貴的黑色底下有著致命的武器。
機不可失，她毫無猶豫地迅速鑽過一處有些損壞的欄杆，少女瘦小的體型剛好過得去。她快速地奔跑，不時注意周遭盯梢的人的動向，不用一會兒就到達了房屋主體附近。
後門打開，負責清潔的大媽拿著兩大袋垃圾走出門，小闇趕在它完全關上 前抓住了門沿，輕巧利索的動作像隻貓，她轉瞬即逝的身影就連因有些困惑而回頭的大媽都沒捕捉到。
諾大的房子裡有許多房間，不時傳來交談的聲音。客廳流淌著時下流行的音樂，還有幾個男人和女人的大笑聲。小闇刻意避開可能有人的地方，直往二樓走上去，一對看似夫婦的男女剛好走下來，她對著前頭美麗的少婦說道：「午安，女士。」便若無其事地繞過了他們倆。
「那個孩子是……？」女人有些疑惑地回頭，男人只是聳聳肩不以為意。
小闇經過長廊，數準了房間，深吸一口氣之後打開了門，迎面而來的便是兩位舉著銀色手槍的西裝男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心臟，她不疾不徐地雙手高舉表示沒有敵意。
「阿西，威爾？」坐在主位的金髮男人懶洋洋地說著，爾後對少女做了一個歡迎的手勢，手中還拿著一杯紅酒。阿西首先認出了自己，有些詫異地放下了槍：「大小姐？」威爾則是翻了個白眼：「拜託妳別再用這種方式進來了。」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小闇盯著布萊恩，她拿下帽子露出了漂亮的金黃色。「……單獨。」少女補上，帶著符合她年紀的可愛聲音，和先前完全不同。布萊恩聞言只是露出了一抹淡笑，揮揮手令兩人退下。威爾見狀皺著眉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阿西一把拉了出去。
「我相信妳今天不是來幫你哥哥慶生的。」布萊恩一派輕鬆，似乎一點都不怕她有任何對自己不利的舉動。金髮的男人示意小闇坐下，少女起初站在原地不動，直到看見對方不容反抗的眼神才乖乖地坐在他的對面。
他指的是沃克。他眾多子女的其中一個，也是她其中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母方家世不錯，所以能夠和歐文家族住在一塊，天曉得還有多少個她不知道的兄弟姊妹四散各處。今天是沃克的生日派對，也因此她才能順利地溜進來。
「我想離開這裡。」小闇單刀直入，她的雙手交握到關節有些泛白，翠綠的眼睛靜靜等待著男人的反應，而他只是淡淡地問道：「去哪？」
「鷹國。」她低聲道，而他又問：「為何？」
小闇有些惱火：「你知道為什麼。我受夠這個地方了，我對你的位子一點也沒有興趣，布萊恩。」她豪不避諱地直呼他的名字，又道：「誰繼任歐文家族對我而言都不重要，我只想要一個能夠安心生活的地方。」
金髮的男人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妳擁有的才能和天賦是我許多子女當中十分難能可貴的──有膽識、很小心、又懂得生存，我原本對妳的期望很高，沒想到妳會自動退出。」
「你們的遊戲我玩不起。」她瞇眼沉聲道，正巧對方也凝視著自己。
「……我知道了。明天午時到北門橡木樹旁，會有馬車送你去鷹國，逾時不候。」布萊恩不帶表情地說著，小闇聽了很詫異，她以為她的要求要實現沒那麼容易。女孩思考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問：「條件呢？」
布萊恩只是會心一笑：「妳出了意國之後就不能再使用歐文這個姓氏，即使返國也不會有人承認妳的身分，我也無法繼續再以歐文家族的名義保護妳。」
小闇聞言露出了一抹輕蔑的冷哼，雙手環臂看向別處。布萊恩盯著她，突然伸出手抓起她的左手舉了起來，女孩痛的大叫：「哎喲！」來不及縮手自己的袖子就被拉下，一道可怕的紫黑色的瘀青就在手臂上頭。
「誰弄的？」男人的聲音看似平靜，小闇卻能感受到背後隱藏的濃烈怒火，他的雙眸幽黑似海，陰暗的表情露著幾分戾氣。女孩把手抽回，布萊恩卻也沒料到她的反應竟會是火大地對他大發脾氣：「保護？你從來就沒保護過我們。媽媽也是因你而死的，你卻還一副盡了自己的責任一樣！我寧願我生來不是你的小孩！」小闇失控地大吼，在布萊恩愣著之餘大步地走出門，聲音大到連門外的阿西和威爾都在她之後衝了進來。
「老大？」威爾小心翼翼地問，看見首領怒不可遏的表情讓他嚥了口口水。
「……」布萊恩站起身在寬大的房間裡踱步。爾後突然拿起桌上的紅酒杯，用力砸向牆壁──尖銳的脆裂聲讓阿西的肩膀縮了一下，兩名手下一臉驚恐不敢吭聲，深怕講錯一句那火會不巧燒到自己。
「我叫麥可幫我暗中照顧小闇，他卻連她被蘿拉虐待都沒跟我匯報？那婊子八成和那豬頭吞了每個月送過去的養育費。威爾，你知道該怎麼做。」臉色陰暗的布萊恩用低沉的嗓音說著，威爾聞言只是低聲問了一句：「連那個女人也一併『處理』嗎？」
「不，打到殘廢之後把她兒子的眼睛送給她。」金髮的男人冷酷的話語如家常便飯般從口中說出，威爾聽令之後立刻走出了房間。
蘿拉是小闇母親的姊妹，也就是她的阿姨，在小闇母親過世之後「幫忙」撫養的親戚。布萊恩雖然平時有在派人照看著那些平時沒跟歐文家族住在一起的情人還有子女，卻無暇親自去拜訪他們。一來是自己處理黑手黨的事物就忙的不可開交，二是自己現身於某處的消息走漏了對兩方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他真正愛過的女人都死了。不論是仇殺，抑或是被當成籌碼，為了金與權他犧牲了很多事物，而且已不容脫身。
「要我幫您追回小闇嗎？」阿西看見布萊恩臉上有些哀傷的神情，他如此問道。
「不必了，她明天就要離開意國。」
＊＊＊
小闇有些失神地坐在陽台的牆壁上，今晚的月色很美，就跟意國的一樣。來到這裡已經過了快一年，但她偶爾還是會夢見那些被利刃刺了幾個窟窿的床，軍隊和黑手黨組織的吵架聲，還有那座快要長滿野草的噴泉。
背後雖然沒有傳來任何腳步聲，她卻知道身後有「人」到來。女孩轉過頭，看見男孩沒有穿著夜色披風，平常的打扮就像個普通人，銀白色的頭髮反照著月光，就像某種奇異的生物。
「今晚不狩獵？」小闇隨口問。
「那不是我的主食。」巴可頓了頓，又言：「我主要還是吃飯的，血比較像是……某種維生素，不補充身體會變得虛弱。」少年聳聳肩，坐在小闇的旁邊。
「前幾天我跟某人去了一趟意國，見到了你父親。」巴可想著適當的措辭，一邊觀察著小闇的反應。而她漫不經心：「然後？」似乎一點也不關心。
「他很健康。」跟別人聊對方久未見面的家人應該說些什麼，老實說巴可沒有頭緒，也不擅長。而女孩的反應更加證實了自己的尷尬：「正值壯年的的人沒那麼快死啦。」口氣聽來心情不是很好。
「你們關係不好？」
「不關你的事。」小闇的戒心很強，巴可還以為最近他們有變得比較能聊。金髮的女孩又接著說：「你的頭沒被掛在牆上真是幸運。」而巴可一頭霧水：「什麼？」
「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混蛋，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什麼都不在乎。」小闇有些生氣地說著，小巧的手緊抓著牆沿，一陣狂風呼嘯而過，把隔壁家的窗戶吹得嘎吱作響，巴可有些懷疑這是不是她做的。
少年沉默了半晌，最後淡淡地說：「……至少他看起來挺正常的。」
狂風靜止，轉為徐徐的涼風。小闇轉頭看著巴可的側臉，似乎不再生氣，她輕聲道：「當一冴的手下的這段期間，探聽到了許多消息，不經意知道了很多事情。當然其中也有很多是關於歐卡路德家的。」
「嗯。」巴可淡淡地應了一聲。
「你爸真的為了跟你媽結婚，放棄了繼承人身分啊？」
「我想是吧。」與其說是棄權，不如說是被踢出去的還比較接近事實。老實說巴可其實也很懷疑，就算那個人當初沒有這麼做，羅伊爺爺自己原本也有意要交棒給他嗎。
小闇對巴可的語氣有點好奇，又問：「那後來呢，你怎麼回來了？」
「那個人自從母親過世之後人就變得怪怪的，瘋言瘋語地說著要讓她復活開始鑽研一些奇怪的黑魔法，也開始不太理我。我實在受不了了離家出走，用盡辦法連絡爺爺，也幸好找到了。」巴可除了羅伊之外，從未對誰說過這些話，也許是因為眼前的女孩和他的背景意外地相似，才讓他能夠敞開心扉。「……幸好並不是家族基因上有缺陷。」巴可低聲碎念著，感謝上天他還有個正常的親戚。
「你媽媽一定很漂亮。又是個吸血鬼，八成不用催眠就有一堆人等著排隊給她當點心哩。」小闇輕鬆地說著，巴可聞言會心一笑：「這些話可不能對別人說哦，一冴也是。」
「我知道啦。」小闇的腳上下來回甩動，輕輕拍打著牆面。
而巴可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單手撐著下巴，小嘆一口氣：「話說回來，一個腦筋不正常的父親，加上一個身分不平常的母親，我們也未免太巧了。」
小闇聞言一愣睜大眼睛：「我媽？」
「你自己也不知道？」巴可見狀先是一呆，隨即啞然失笑。
「啥啦？」小闇見巴可賣關子，有些不滿地推了推他。
巴可故意用一種很震驚的語氣說道：「你媽是女巫耶。」
「你少胡扯了，這世界上哪有魔──」等一下，這世界上連半吸血鬼都有的話沒道理女巫不存在啊，想到這裡小闇皺起眉頭認真思考了起來。她自己不是鐵齒的人，眼前又有活生生的例子，搞不好真是他說的那樣。
「妳之前說過妳能操縱動物，跟牠們說話。還有我的催眠對妳不起作用，妳還真以為自己是個普通人啊？」巴可也忍不住開始酸人，但他又補上：「不過我看你爸似乎也沒有把這件事當真。」
小闇一臉恍然大悟：「原來你很在意啊。」
「哈？」巴可挑眉。
「你無法催眠我這件事。」小闇微笑，她似乎看見巴可臉紅了幾秒鐘，又趁機補刀：「我就想說你幹嘛沒事去找布萊恩。」不過少女不知道的是，她能夠做到的還不只這些，很多巧合並不是恰好的幸運，是她自己的意念在作祟；以及她能操縱的並不只有小動物。
「囉嗦。」巴可最後丟了一句，小闇只是笑瞇瞇地看他。
少年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似乎準備要離開頂樓，動作一點也看不出是個貴族的小孩，這或許是小闇願意和他來往的主要原因，他待己真誠，沒有太多的秘密和架子。
「下次見。」小闇輕聲說，她知道他聽得見。
巴可只是扔下了一句話：「我還有跟布萊恩說你在這過得很快樂。」人就消失不見了。
「……雞婆鬼。」少女嘟囔著，嘴角卻揚起一抹淡淡的笑。
--------------------------------
小唯：
想到布萊恩是小闇的爸就覺得好好笑喔（？
反正我也還沒想過小闇他爸那就讓布萊恩當他爸吧！
尼又偷偷寫巴闇！！！不要以為我沒看到！！！
什麼純情！！！表面純情你私下一定是想髒髒的！！！
我真的覺得之前的設定很中二
中二到比較適合寫這種有奇怪（？）種族的故事欸（（（
是說我家阿修才沒有研究黑魔法哩wwwwwwww
那段害我笑慘了wwwwww
然後最後還是感謝摳西西的文u//u
好久沒有舔自家孩子了(((((
T T你的賀文我努力 我好久沒打小說了
覺得生疏(((
留言列表
創作類 (5)